第三章 直播
这里是暗室——昏暗的，只有头顶一盏的四周封闭的小密室。
“吃！都T M D快点！快点！”
唏溜～唏溜～
一排总共七个人——有男有女，年龄从七岁到十二岁不等，在用坦克的铁履带改造而成的长条钢餐桌上坐成整整齐齐的一排，拿着筷子正在狼吞虎咽着炒面。
那是，叠在碟子里堆得如一座座山般——和年龄相匹配的，大山和小山，几座或一座。
筷子搅动着一团团的面，将它奋力地塞入嘴里。
咀嚼。
下咽。
“都TM快点！吃不完这十几斤的面就别想睡觉！”
唏溜～
唏～溜……
一个九岁的小女孩的动作慢了下来，那已经紊乱而有些空洞的双眼中再度流下了一行清泪，和脸上那已经干涸了的泪痕和半干的酱汁搅和在一起，如同只小花猫般可爱。
不，是可笑。
筷子停留在她的嘴前——口腔因为被面堵塞，已经塞不进去面了。
啪！
小女孩从椅子上被一记耳光击飞，瘫倒在地上向外呕吐着炒面，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在地上如只被碾碎的蚂蚁般抖动挣扎着，看上去非常可怜。
剩下的那些坐着的孩子。
没有动作。
没有反应。
没有停下。
吃！
吃！
吃！
一个头戴狼型面具的壮汉向前一步，伸手抓起那个倒地的小女孩把她如人偶般拽回了椅子上，朝她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声：“快吃！继续吃！吃！”
被强塞进一双筷子的手软绵绵的完全没有力气去夹面
“快吃！！！”
“吃……不下……”
啪！
“快吃！！！”
啪！
额角，鼻孔留着血，两腮肿起，带有淤青。
“吃不下是吧！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吐出来再接着吃！”
胸口抵着铁栏杆，头部向下，以重拳击其小腹。
砰！
“呕……”女孩瞪大着虚脱的双眼，吐出了大口的，尚未分解的面条。
“快吐！尽吃些没用的东西！赶紧吐完接着吃！”
砰砰砰砰砰砰！
“呕……”
“快吐！”
“赶紧把脸洗干净接着去吃！”
壮汉一把拉住女孩的头发，直接把她的脸和头整个摁进了清水里，隔半秒再捞起，然后在摁进水里，再捞起，再，再，再，再，再，再。
女孩的脸被洗干净了——如同出水芙蓉。但那池清水已经变得浑浊不堪。
那扭曲而僵死了的笑容。
……
几个同样戴着狼型面具的壮汉把地面和那堆碎零件收拾了一下，发了些牢骚。
“你T么个怎么弄死了？！”
“下手下次T么轻点！”
“你子不子道人口很贵的！”
“不是有个下家要这种小女孩吗？打扮一下给他不是正好么？”壮汉冷冷一哼，回头朝那几个还在吃面的小孩子怒吼。
“别停！都T M 快点吃！连吃个面都不会还T M D 有什么用！以后想KZK吗？！啊？！KZK还不如去死！都听见没有？！还不快吃！！！”
无悲无喜，地吃面。
六年如一日，无悲无喜。
履带贯穿墙壁——如流水线般，延伸到隔壁的房间里，那里的履带被装饰成了一排矮柜。
灯光，梳妆用具，大镜子，摄像机。
“来，跟我一起，把两边的嘴角向上拉，对，就是这样，这个动作是‘微笑’，用于自己成功地做完了一件事后向别人表示自己……”
一个正值妙龄的少女用双手食指勾住自己的两边嘴角向上拉，露出了一个和煦的微笑，但双眼却如潭死水般空洞无物。
“粉底要这样涂，线要这么勾勒，定型水是这么用的……还有眼影和美瞳……”
双眼，渐显神彩。
相连的履带所连接的最后一个房间，那是装饰成电脑的庞然大物。
“今天我要向大家表演一口气吃二十斤的炒面哦～大家一定要支持蓑酱呦～”
面对着电脑，笑容可掬，面容精致的小姐姐开始了她新一天的直播。她背后，是一个房间的布景——床，柜子，窗户，窗帘，这些布景缺一不可。
电脑屏后，2，1，2个头戴狼型面具的人坐在沙发上。
台下十年功。
……
十指，如吸盘般紧紧地扣在玻璃上，青筋爆出。
银牙，如钳子般死死地紧咬住。
双目，如利箭般牢牢地盯着玻璃对面的那一幕幕光景。
那一幕幕流动着的光景，那一声声的厉呵，一个个的动作。
一个个的工具——那简直不能称之为‘人’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王麟猛地回头，声音因愤怒而嘶哑着，如夜枭啼鸣之声。
“皆为利来，皆为利往。”
立在王麟身后的那个带着可憎的狼型面具的瘦削身材的男人如是答道，语气平淡无波，这些惨绝人寰的事情在他眼里仿佛是日常话剧。
狼王是也。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王麟挥舞着被手铐拷住的双手奋力地捶着玻璃，低垂着头不甘心地嘶吼着。“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们！！！”
“我在你们每个人身上都至少先垫付了一百万，不捞回来当我是慈善家呢？”
“你！！！！”王麟大叫一声朝狼王扑去，却被他周围的壮汉们轻松地制服。
“放开我！放开我！！！”王麟奋力挣扎着，但由于双手被拷，又被一帮壮汉死死按住身体各关节，一切挣扎都是徒劳无益。
“我们不如做个交易。”狼王伸手握住王麟的下巴，森然地说道。
“如果你能通过做女装直播把你们所有人的欠款连本带利都还清的话，我其实可以考虑下放了你们哦？这年头盛行女装。”
“啊呸！想都别想！当我是白痴呢？”王麟冷笑着拒绝，还朝他的面具啐了一口，“直接打死我得了！让你T 么再亏一百万吧大慈善家！！”
“你知道吗？这些人都有龙阳之好，而你恰恰长的如此俊美……”狼王的语气没有任何的波动，沿着王麟的脸庞摸了摸他的银色长发，然后顺手拽了一撮下来，悠悠地接着说道：“这附近可没有优秀的肛肠医院。”
“君子固饿死，死于外，从此投，不屈一膝者乎！”王麟瞄准机会突然发力，朝着狼王正在摸自己脸的右手一口咬下。
死不松口。
啪！
“给我好好招呼他，招呼到他合不拢腿闭不上嘴弯不下腰下不了床为止。”狼王甩了甩印出了一排牙印的右臂，冷哼着走了出去。
“你们T……唔！呜呜呜！恩！！！！嗯噢噢哦哦哦哦⊙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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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板剧烈地抖动起来，不是地震——那个颤动来源于墙壁，伴随着一阵令人恐惧的轰鸣爆炸声和席卷而来的膨胀气流。
两侧的铁制墙壁，被各自贯穿出了个大洞，漆黑的夜色透过洞口蹿了进来。
一个红色的身影在洞口晃动了一下——那显然是个人，但那个人立即以手掩面退了出去。
“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这是个中性的男声。
“救命啊喂！！！”
“小子别走！”两个壮汉立即起身朝着洞口扑去。
血色的圆弧，血色的虚线，血色的长刃。
两个壮汉毫无根据地软倒了下去，而那个红色的身影再度现身。
一束血色的人形喷泉。
一柄血色的长枪，那如同辣味的冰激凌颜色的扭曲枪头上，不曾带上一丝嫣红。
一个饰有饕餮纹的红色面具，一头蓝色的短发。
如此突兀。
来者挺起长枪随手舞了个枪花，然后以完全看不清的动作将向他攻去的壮汉们一一击倒。随后，他打开房间门走了过去。
骤雨般密集的枪声和金戈之声鸣起。
而王麟……
夜色如幕，笼罩了眼前和周围的一切。那些靠着点点星光才隐约可见的树木和纷乱的杂草看起来是分外可憎，如招摇着的人手般，剐蹭过那果露着的小腿。
脚下，那或软或硬或湿的沙土或石子和不明生物更是毫不留情地扎刺着那柔软的足部，那一个个深浅的脚印中，已经混杂了不少的东西。
这里，是荒林——倒不如说是荒山更合适。
“呼……呼……呼……”王麟一手倚着棵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这具身体的体力实在是太差了，这才几百米就跑不动了……
裙摆之下的大白腿绷得笔直，没有丝毫的赘肉。修长的左腿微弯，靠在同样修长的右腿上，像是一根水葱懒洋洋的依偎着另一根水葱，却都是那么的美艳诱惑。灵动的脚踝后面几道若隐若现的肉褶，更是活力四射。那如绸子般光滑的脚面，青色的细细血管由于用力而分为显眼。少许叶子和沙土还粘在上面，显得朴素而自然。几颗水珠停留其上，一如珍珠落于嫩豆腐之上，如露水般晶莹剔透。
喘了口气后，王麟再度向前跑出。
而这一次，他踏空了。
？！！
！！！
从背部，腹部，头部，颈部，手臂，双腿处连续传来的疯狂撕裂感在那一瞬间充斥了王麟的大脑——但他却无法通过大脑来控制自己的任何一个部位。
无穷尽的翻滚。
无穷尽的痛感。
无穷尽的不甘。
夜色渐逝。
红色满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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